Skinless

　　

（怕大家忘記所以來更新一下～）

      夜半中忽然甦醒的赤司先是愣愣地呆望著了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想起不久前黑子給他的止痛藥裏頭含有咖啡因的成分——不過頭是完全不痛了，很好。

　　男人偏頭看了下左右發現黑子並不在床上，也是，若床上有其他人的話他八成根本無法入睡。他隨手拿起床邊的溫控將氣溫調低，剛醒來時發現自己簡直被人包得密不透風，難怪會覺得熱了。

　　赤司透過黑子打開的床地燈輕易找到自己的拖鞋，下床出了臥室便看見沙發上窩了一團不明物體，那是黑子吧，赤司不理解明明客房有床可睡為何非要擠在這個地方才行。

　　男人放輕腳步上前，俯身觀察這個不僅愛在狹窄地方睡覺並且整張臉只有額頭露出來的微妙生物，只露額頭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用額頭呼吸嗎？

　　赤司好心幫棉被從黑子臉上拉下一些，至少能讓鼻子露出來的高度，沒想到卻將人弄醒了。

　　『……赤司…先生？』黑子瞇著眼迷迷糊糊地道，發出的聲音有別以往毫無起伏且清冷的對話音調，就像小貓似地軟軟綿綿的嗓音讓人覺得可愛不已，也讓赤司對於擾人清夢一事有了些莫名的愧疚。

　　『沒事，你繼續睡。』

　　黑子微微地「嗯」了聲便心安地闔上眼睛然後再用棉被蓋住自己臉，這次連額頭都沒露出來，赤司看不下去地再把棉被下拉壓在黑子的下巴，確定這個迷糊蛋不會睡覺睡到缺氧之後才離開客廳。

　　嗯......雖然蠻可愛的。

　　以前那些對象誰不是想方設法要爬上自己的床，還是第一個像黑子這樣該說是侍候不周還是不想跟他牽扯太多或是天生遲鈍的人，有些事情能不理他就真的閃得遠遠的。黑子也從未到門口迎接他過，更別說順從地自己貼上來討個親親抱抱了，也不曾幫剛入門的男人脫下大衣掛進衣櫃裡。

　　想到這，赤司不禁莞爾一笑。當初要不是契約上有黑子本人的簽名，否則赤司還真有點逼良為娼的感覺。

　　此時算是全醒的男人索性參觀一下黑子的生活空間，看看這人平時在家都在做些什麼。他就近去廚房看看順便裝了杯水，發現黑子似乎是會下廚的料理派，即便如此廚房依舊保持清潔的狀態；客房可以說是原裝的拆封不動，臥室的話頂多就是床鋪被擺動過了。赤司忘了剛才黑子身上穿的是什麼，不過顯然更衣室裡的衣物還有八成連價標都沒有拆下。

　　赤司發現最多黑子私人物品的地方是書房。

　　那張面東的書桌擺有不少專業書籍，男人隨意抄起一本，是初級會計學，還有英文的單字、文法與片語書。赤司懷念地翻閱這本他幼稚園時期便謹記於心的狄克森片語，沒想到黑子這人還滿認真的，就連這時候也不忘利用空餘時間來學些什麼。應該要說正是因為這份契約才讓黑子能夠擁有如此多空閒能夠自由利用，若在以往的生活經驗裡，哪怕是好好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男人最後離開書房，傳了封訊息提醒白川明早晚些進辦公室之外，並要對方將他那套出席董事會的西裝帶來這棟公寓，接著又回床上休息了。有著睡眠障礙的赤司並無隨身攜帶安眠藥，不如說他從未設想過會有在外頭服用藥物的一天。

　　長夜漫漫——

　　一直到了黎明破曉之時，赤司才逐漸有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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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在早上七點左右，黑子直覺地醒來了。

　　他當然沒忘記老闆就睡在臥室裡面，況且半夜還掀他棉被不曉得想幹嘛！當時一聽到男人說沒事時黑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繼續睡下去了，縱使想關心一下老闆的身體狀況但也害怕節外生枝，雖然他不覺得能生什麼枝。

　　之前曾聽秘書說過赤司喜歡湯豆腐，雖然現在沒有傳統湯豆腐的材料可以製造，不過就用味噌湯加大塊的嫩豆腐來表現一下誠意吧。就算是從小就學會了料理，但黑子這個天生的料理笨蛋依舊做不出什麼厲害的東西，頂多會一些簡單的煮物、湯品或煎蛋等等的，偶爾炸些天婦羅。黑子就用冰箱現有的材料做了一份溫馨的日式早餐，在快完成時他聽見房裡傳來鬧鈴的聲響。

　　黑子把料理端上桌時正好和一臉睡眠不足的赤司征十郎對上眼，他嘗試著問：『我煮了早餐，請問要吃嗎？』

　　男人緊皺眉頭望過餐桌一眼，看見一碗有著滿滿豆腐的湯，隨即說了聲「要」。

　　其實滿好吃的，赤司覺得。

　　儘管隨便一挑就能說出好幾樣缺點，例如蛋煎太熟啦、馬鈴薯還太硬啦、湯的味噌放太少啦，可是他滿喜歡這些的，總覺得比起老家或外面那些滿分的料理，這些帶點殘缺的食物好像更有一些親近的人味，不知為何。

　　黑子就坐在自己對面默默進食著，整個人透明安靜得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赤司不太喜歡和人吃飯的原因是厭惡必須應付他人話題的情狀，就算不是往來的客戶不須和他有問有答，但只要對方一直開口說個不停也會讓他感到不耐。

　　所以說現在這種安靜的氛圍很好，只是黑子臉頰下面有點白白的東西，不規則的形狀不像飯粒，那到底是什麼？讓此時清閒的赤司在意到不行。

　　『黑子，你臉頰這邊......』

　　『？』黑子照男人指的地方摸去，摸到一塊軟軟的白色物體，他思考了下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在臉上，最後被他想到：『煎蛋的時候被噴到的，難怪當時覺得有點痛。』

　　『沒想到你滿笨的......』連痛是被燙到都不知道，赤司被他那面無表情所爆料出的糗事逗笑了，伸手越過餐桌用拇指撫了撫那塊紅點，看樣子只是稍微紅起來而已。日常的氛圍誰也沒注意到這個第一次出現在彼此之間的親密動作。

　　黑子大概是覺得被一個或許連水煮蛋都不會做的人笑說是笨蛋讓他感到不服，就是因為煎蛋這麼麻煩還會被燙到，『所以我才喜歡煮水煮蛋啊。』

　　『水煮蛋？』

　　『要說水煮蛋的話是沒人可以贏過我的。』

　　黑子回想起以往在育幼院只要需要任何水煮蛋，通通都是他在負責的！沒想到這股自信卻讓男人笑得莞爾。赤司完全不曉得比煮水煮蛋能有什麼意義，卻覺得這樣的黑子很可愛。

　　『那下次——』

　　赤司才想講下次煮給他吃看看吧，此時正好門鈴響了，他看見黑子一臉疑惑地跑去對講畫面，然後用著比稱呼自己還要親切一百倍的語氣叫著，『白川君？』——

　　這讓另一邊嚼著煎蛋的赤司不禁思考，為什麼黑子稱呼他為「先生」，而白川卻是感覺比較親切的「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