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nless

_Wherever you lay your eyes upon.

I

　　儘管黑子哲也先前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開一台車也沒有問題，但當他與這台以往熟悉到不行的 Porsche Cayenne 暌違多年再見時，仍舊有點說不上來的恐懼。

　　綠間真太郎先前已將車開去檢修保養一趟，這台不被年紀所影響的名貴跑車正閃閃發亮著。男性總都有些愛好名車的天性，黑子心想難得自己有機會開上保時捷一次，當然並非嫌棄綠間真太郎的 Audi，只是單純對於保時捷這種舉世聞名的車系開起來的手感感到好奇而已。

　　儘管黑子並不曉得 Audi A8 隨便一車種價值能與 Porsche Cayenne 並駕齊驅，大概是因為當時男人陪著他練車的時候，車身不小心被黑子撞傷了也眉頭不皺一下的緣故吧。

　　『......綠間君，我還是開你那台吧。』最後的最後，黑子如是說。

　　『如果你今天不回去，那我們開一台車就好了的說。』綠間推了推眼鏡，畢竟五個人仍能勉強擠進一台房車，但由於黑子說了他今晚為了不明的原因必須回家住才行，不過這是黑子太天真了，在這種日子又有由美子媽媽在，怎麼可能使他輕易脫身。

　　最後還是一人一台上路，往機場的路線黑子已經獨自駕駛過，也稱得上駕輕就熟了，可男人還是無法全然放心地讓黑子在前方帶路，美其名領航，實際上是一種保護。

　　他知道黑子今日比起以往都還來得緊張，原因不明，卻直覺地認為和他的家人有關。

II

　　綠間真一與綠間由美子從外觀性格來看是磁極的兩端，一個極冷一個極熱，一個冷靜一個熱情，恰好他們的孩子完全繼承了這點。

於是當綠間由美子與綠間真奈一見黑子便隨即來個大大的擁抱之時，綠間家的兩男人很是冷靜地在一旁談話。

　　『爸，旅程辛苦了，近來好嗎？』

　　『我們都很好，聽說你升上主任醫師了？恭喜你。』

　　於是對話就這麼結束了，他們便站在一旁等待另一邊已點燃的熱情燭火燃燒殆盡——看著兩個女人不曉得和黑子說了什麼，搞得人家一副欲言又止有口說不清又窘迫的模樣，真是被吃得死死的。

　　『進展如何？』大概是等得太無聊了，綠間真一難得興起地向兒子一問。

　　而綠間真太郎卻是抿著唇不發一語，現在這個情況還能怎麼說明？看似已有明顯的躍進實際上卻是在原地止步不前，就像跑操場一樣再怎麼跑最後還是回到原點？

　　綠間真一頗為同情地拍了拍兒子肩膀，像是不想再戳人痛處地話鋒一轉：『你們發現主臥室的祕密了？』

　　『爸怎麼會知道？』綠間真太郎蹙眉，他都還沒問他們為何從未告訴過他家裡有這麼棒的設計！

　　『因為我讓你們去打掃家裡，掃到主臥室還沒發現的話就表示你們太摸魚了，而且你和哲也的膚色。』綠間真一指了指自己的左臉與右臉。『一定是睡著忘記關屋頂了吧，一個曬黑左邊一個曬黑右邊，你們是抱著睡的？』

　　『爸......』懇求自己父親別再說下去的綠間覺得丟臉到家了，他大概永遠也忘不了那天黑子起床一副「我真是笨到家了才相信你」的表情，只是曬黑了一點，且只單看一人頂多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但要是綠間和黑子兩人一同出現，便會形成搞笑的景象。若讓黑子被雙親這樣調侃一次，這事似乎無法簡單結束。『請你別對哲也提。』

　　黑子哲也儘管表面上看似對某些流言蜚語堅強無謂，但實際上卻是臉皮極薄的人。

　　『就我個人而言是沒問題，但是你媽我就不敢保證了。』另一邊妻子正朝著自己揮手示意離開，綠間父子抬起腳步向前，一起迎接他們人生中的無價之寶。

III

　　接機完畢恰逢晚餐時間，一群人浩浩蕩蕩抵達那間綠間家族慣例聚餐的高級西餐廳，據說是綠間真一向由美子求婚的重要場所，往後成為綠間家官方指定地點也是有著這層原因。象徵勿忘情感的初衷，以及家人團聚的意義。

　　由於綠間真太郎是左撇子，黑子總是自然地落坐在男人的右手邊，該說是因為黑子的體貼入微還是源自於長年的默契，右撇子在左撇子的右邊才不會打起架來。

　　不過正是因為這個習慣，兩人無意間又把色差拼圖給對了起來。

　　綠間由美子難得有失禮節地在餐桌撐起下巴，年過五十仍舊風韻猶存的大眼在兒子之間瞄來望去，最後笑得頗富興味。

　　『星星很漂亮，對吧？』

　　『……』

　　看見黑子頓時僵硬卻又不得不扯開一些弧度的唇角，綠間多希望能有台時光機，帶他回去兩天前的那個夜晚，賞個兩巴掌給抱著美人便昏昏欲睡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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