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nless

_Wherever you lay your eyes upon.

　　I

　　『高尾，這個怎麼樣？』

　　『不錯啊，很漂亮。』

　　『但太亮了吧，那這個？』

　　『太誇張了吧。』

　　『這個呢？』

　　『好像還滿適合的...』

　　『我覺得太女氣了。』

　　你確定是在問我意見嗎！高尾和成極力控制自己不要翻出第 101 個白眼，為了準備一個禮物，一整個下午他陪著綠間真太郎從銀座到表參道最後是六本木，從巷口獨創的飾品店到國際知名珠寶品牌，一間又一間、一櫃又一櫃看過來，那個人從頭到尾都跟自己秉持相反意見，高尾不曉得綠間自己挑就好，為何還要把他從溫暖的被窩挖岀來。

　　難得他放假可以睡到下午！！！！

　　這間 Lucite Green 旗艦店大得很，不曉得那男人是否別有含意地因為喜歡這間店的代表色所以才滯留這麼久，總之難得耐心看了好幾款飾品。綠間真太郎購物非常有效率，買東西通常只需瞄一眼貨架，就能決定要馬上離開或者留下探尋，之前都是臭著一張臉站在玻璃櫃前搞得櫃姐尷尬萬分之後轉頭走人，最多停下看個一兩款，不過這間，實在破紀錄了。

　　決定不陪綠間唱反調的高尾閒著沒事開始和櫃姐聊天，半抱怨地問著小姐有沒有遇過那種看了老半天也猶豫了半世紀，結果最都不買的客人，對方挺有職業素養地笑笑點頭說有，畢竟，這是高單價的奢侈品嘛。

　　『高尾，過來。』

　　『？』

　　才放風自由沒多久的高尾又被召喚回去，心想著如來佛祖釋迦牟尼觀音菩薩真主阿拉耶穌基督拜託這款就讓小真買下來！！！

　　不曉得櫃臺裡的那位正妹何時出現在店裡，高尾見她名牌上寫著「店經理」，她笑容可掬地向兩人介紹著黑色羽絨盒中展示的珠寶。

　　『高純度的藍色拓帕石以及淺綠寶石，手鍊部分則使用純銀製作。』

　　高尾忍不住伸手將其中一條手鍊取了岀來。淺得極度純淨的藍色搭配淡得貼近透明的綠寶石，兩者色調相益得彰，再以高雅又不女氣的銀練相連，整體低調卻又奪目，以拓帕石為主軸，在其左右是克拉較小的綠寶石為輔，而另一條則是由綠寶石為主，拓帕石為輔。

　　『你覺得怎樣？』綠間問。

　　『太美了！』高尾發現就連自己都喜歡得捨不得放下，可以想像這條手鍊戴在那個人手上的模樣，鐵定與他的氣質非常相合。

　　『那包起來吧。』

　　『好的，請您稍待。』

　　高尾看著經理戰戰兢兢地將盒子端進裡間，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店內瀏覽一圈下來明明就沒看見這對手鍊，又是從哪裡冒岀來的？

　　『你設計的？』高尾直覺那個藍色與綠色的組合絕對不會是巧合。

　　綠間沒有回應，鮮少彎起的唇角笑得有些得意有些欠揍。

　　II

　　畢竟這是高級飾品界首屈一指的品牌，又看看那兩條寶石大得嚇人的手鍊，從最初的鑑賞到最後打包的階段都是默默進行，於是在綠間結帳時高尾實在難掩對於價格的好奇，趁他刷卡簽名的同時湊上去一看，儘管對價位已有心理準備，卻仍被嚇得不輕。

　　『這伯父伯母有贊助你？』

　　『沒有。』

　　『少來。』

　　『沒有的說。』

　　『這真的太誇張，你爸媽都還建在咧。』

　　綠間瞪了高尾一眼，立即讓他停止這個玩笑話。

　　『才不像你股票買哪家跌停哪家，我可是賺了很多。』男人推推眼鏡。

　　好吧，好吧好吧好吧！！！！

　　但你既然有錢那幹嘛不換公寓？醫院附近不是有更好的嗎？常去借住但只能睡沙發的高尾心裡吐嘈，因為綠間現在的住處，離工作場合有段距離，坪數不大有點屋齡，生活機能也不算方便，比起他大學時的房子實在差太多了。最重要的是好歹多間客房吧。

　　不過這些問題，在高尾自己一問完便自動想到了。

　　住得坪數不大沒關係，臥室夠大東西夠放就好，離他工作的醫院遠也可以，只要，他能離得黑子近點就好。

　　『那你這次準備怎麼做，這麼貴重不可能當普通禮物吧？』

　　此時經理小姐正將完美包裝的禮盒交給綠間，這個象徵昂貴品牌的藍綠色，就算拆掉包裝扔掉絨盒，也能馬上發現價值不斐。黑子哲也那麼正直又臉皮薄的人，該如何讓他收下並且戴上這條手鍊，一定不簡單。

　　不過都能讓那男人願意踏出這一步了，鐵定有著一定的自信。

　　『看情況吧。』

　　綠間低頭用著修長的手指撫過盒面，就像是對待他的愛人一般，謹慎，又充滿敬愛。

　　III

　　黑子今日難得悠閒，手上負責的書都敲好送印了，進行中的那幾本又不急，於是他美美地買了鰻魚飯當晚餐，當然少不了最愛的香草奶昔。

　　正巧回家能趕上黃瀨的訪談節目，就當作配飯吧。

　　黑子哲也的工作時間不定，經常責任性地加班延長，有時甚至連黃瀨的月九都沒機會看見，總是需要預錄下來，有節目有戲劇還有紅白歌唱大賽的，戲劇類因為黑子最後買了 DVD 所以會刪除，至於節目的部分，有好笑的就會留下來。

　　不是有黃瀨特別帥的部分會留下來，而是有他出糗或者被整的才會。

　　黑子坐在沙發上邊嚼著鰻魚邊看電視，覺得男人在電視上穿的衣服似乎有些似曾相識，他眉頭蹙著發想老半天，才突然想到這個節目，似乎正好是黃瀨回國後的第一個工作，也就是在這個節目開始錄影前沒多久，他們還在速食店的那一天。

　　那個幼稚鬼為了刁難黑子，硬要與他同飲一杯奶昔的那次。

　　不過重點是——那天更稍早以前的回憶鮮明，黑子還記得自己也不遑多讓地在男人身上咬了一塊瘀血岀來——

　　黑子湊上前仔細盯著電視螢幕，那人當天連條圍巾都不願遮掩一下，那現在——鏡頭帶到黃瀨，黑子果然看見在男人脖子上，就連透過影像畫面也都清晰的一塊淤青。

　　老天﹍成川...成川君怎麼會讓他這樣上鏡？

　　『我聽說黃瀨先生的目標是進入好萊塢，是嗎？』主持人翻著手卡，問出這一題。

　　『好萊塢啊…那算是少年時期的夢想了，現在要做的是將目前的工作都做到完美，日本有很多出色的前輩，我還有地方必須向他們學習。』黃瀨官方式的回應。

　　『那很好啊，如果哪天好萊塢的片約來了，你還是會丟下日本的前輩們過去嗎？』主持人幽默地問，也惹得黃瀨笑了岀來。

　　『畢竟是夢想嘛，如果真有那個機會...』黃瀨轉正面對攝影機，認真地道：『大地前輩，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大地俊樹是黃瀨演戲生涯，尤其是進入大銀幕的曼陀師，是日本得過三次影帝的傳奇人物。

　　電視中的主持人笑罵黃瀨忘恩負義，電視外的黑子喝著香草奶昔，心想當然的了，畢竟男人的夢想，的確是進入好萊塢，甚至拿下奧斯卡。

　　『呃，我想今日在場工作人員應該不只有我很好奇，那就是，黃瀨先生你的脖子是怎麼回事？』節目最後幾分鐘，男主持人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指了指，笑得曖昧。『女朋友？』

　　『啊這個...』黃瀨單手撫上那個痕跡，笑得更曖昧。『被蟲咬的啦。』

　　『蟲？』主持人明顯不信，卻想著不可能是女朋友吧，誰會把女朋友比喻成蟲呢，就連性伴侶這樣比喻都有些超過了。『哈哈好可怕的蟲，怎麼敢咬全民偶像呢。』

　　『大概是那隻蟲覺得我很好吃吧，哈哈哈。』

　　黑子「砰」地放下手中的奶昔，除了傻眼之外不曉得還能說什麼，那男人怎麼能記仇成這樣！

　　IV

　　訪談就這樣結束，推特上已經一堆人在討論「那隻蟲」是怎麼回事了，總之分為兩個派系，「人為」以及「蟲咬」兩項主張正在激烈辯論。

　　黑子哲也完全不想倘這個混水，他只想著下次要怎樣給那人好看。

　　已經洗好澡的黑子懶懶地窩進被窩裡，難得可以這麼早睡，也很難得可以一個人睡，這段時間他總覺得床的另一邊，應該會有個人存在才是。

　　邊這麼想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黑子翻身一看，螢幕上顯示的是「成川悠也」，嚴格來說時間還不算太晚，只是有點尷尬。黑子猶豫著接通電話，按下通話鍵就連基本問候都還沒說出口，那人憂慮又無奈的聲音趕先從話筒傳來。

　　他說黑子，你有沒有辦法勸勸涼太去好萊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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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排版空一行會變成空這麼大行...